图片说明： 4月17日，江西景区“王婆说媒”现场人头攒动。
本报记者 任筱楠 本报特约记者 曾 瑞
编者的话：在“王婆说媒”网络出圈后的半个多月里，围绕这个节目的消息层出不穷，剧情堪称跌宕起伏。4月3日，处于流量中心的“王婆”扮演者赵梅宣布“病休”一个月；17日，赵梅出现在江西上饶，在葛仙村说起了媒；18日，当外界纷纷猜测赵梅还是不是开封“王婆”时，开封大宋武侠城发布公告称，“‘王婆’的扮演者赵梅老师，于2024年5月2日起在五一假期回万岁山主持《王婆说媒》节目，敬请期待”。这一系列事件让人看到，对于景区和地方文旅部门来说，在承接“泼天流量”并将其转化成真正旅游收益的过程中，亦面临多种挑战。
流量是把双刃剑
17日，在江西葛仙村的“干娘茶馆”，赵梅游刃有余地让一对彼此有意的男女互加微信，还让两人一起唱歌。这对男女嘉宾牵手离场后，赵梅又拉过来一个小伙子介绍自己的情况。
台下，众多长枪短炮对准了穿着红绿衣裳的“王干娘”，其中不乏从开封跟过来的主播，他们一边喊着让观众点赞关注，一边相互交流直播间的观众人数。在结束上午的“说媒”后，赵梅在离场时认出了一个名叫“小其”的主播，还戏谑他是“跟屁虫”，这个互动之后被该主播剪辑成短视频。
“王婆说媒”的网络流量是显而易见的。开封大宋武侠城这一节目出圈后迅速引爆流量。“巨量算数”数据显示，“开封王婆”的热度从3月17日开始飙升，并在3月20日左右达到顶峰。赵梅在抖音上的粉丝量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，从3月15日的23.1万增长到目前的650万以上。
与此同时，抖音等平台上也出现了大量直播“说媒”的主播。登上“王婆说媒”舞台的已不全是单纯想要相亲的游客，一些为博流量登台的博主引发了网络争议，也让赵梅心累不已。随着视频在网络上传播，“相亲有剧本”等各类质疑声也随之而来。对此，赵梅曾多次表示，不想成为被网红利用的工具，这个平台应该留给有需要的人。为了应对这一问题，大宋武侠城对节目表演场所重新进行规划，将原本挤满直播博主的区域开辟出来专门提供给单身游客，并对上台游客的婚姻信息进行审查核验。
然而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很多人意料，在清明假期前夕，王婆宣布“病休”一个月。开封舍弃“泼天流量”令很多人不解，毕竟“王婆说媒”对当地旅游的带动效应相当明显。同程旅行3月26日发布的数据显示，此前一周开封旅游搜索热度环比上涨94%，酒店预订量较去年同期增长44%，前往开封的火车票预订量也出现明显提升。其实开封文旅部门也意识到“开封王婆”的价值。3月25日该部门称，赵梅已经在做开封文旅宣传的工作，并考虑和推进让其成为宣传大使相关事宜。“开封王婆”抖音账号也发布了不少推介开封旅游的短视频。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，把控不了的流量对于景区和文旅部门来说，也是难以承接的富贵。“台上的游客不可控，台下又有无数的直播镜头，一不小心就会被放大，引发网络舆情。”该业内人士分析称。
娱乐节目变成“真说媒”
“王婆说媒”的爆红让很多景区看到这一表演形式的影响力。一时间，诸多景区纷纷推出自己的“王婆”“李婆”。据媒体报道，目前武汉、西安、郑州等地，均出现类似的线下相亲节目，吸引不少单身青年参加。
对于此类娱乐表演活动为何如此有市场，河南大学文化旅游学院教授程遂营17日对《环球时报》记者分析称，“王婆说媒”的出现，有一定的历史文化根基，那就是中国古代的喜文化，如中国古代有常说的四喜——久旱逢甘霖、他乡遇故知、洞房花烛夜、金榜题名时。在此背景下，中国古代就有“榜下捉婿”“王员外招婿”这种现象。“王婆说媒”本身与中国婚姻文化直接相关。中国一些景区也在媒婆文化、月老文化的基础上，推出了很多体验性节目，如开封清明上河园的“王员外招婿”表演等。
东北财经大学旅游学者李惠是土生土长的开封人，她对《环球时报》记者介绍说，与“王婆说媒”有所不同的是，清明上河园“王员外招婿”这类节目是有固定剧本、台词的，不会像“王婆说媒”那样相对随机、需要演员拥有很强的控场能力。
其实，“王婆说媒”最早是一个时长只有十分钟的娱乐互动节目，但是随着节目受到欢迎，它“牵线搭桥”的属性越发明显。虽然不论是“王婆”赵梅本人还是大宋武侠城景区都多次强调该节目是互动娱乐节目，不是单纯的大型相亲活动，但依然避免不了节目被认为是接地气版的《非诚勿扰》。
程遂营对记者分析称，“王婆说媒”从娱乐节目变成“真说媒”反映出当下结婚大龄化的社会现状。这样一个真诚、接地气的平台为工作紧张、缺乏交友时间的大龄青年提供了一个相亲的途径。
葛仙村相关负责人在接受《环球时报》记者采访时也表示，“王婆说媒”爆火超出旅游层面，是因为它聚焦了一个社会性议题，那就是单身男女的婚恋，“王婆说媒”确实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渠道。
该负责人表示，看到赵梅在社交媒体上表示“想要出去走走”时，他们联系了赵梅本人，邀请她到江西演出。他告诉记者，一方面，的确是看中了“王婆”的话题度，“这是当下最具话题度的一个人物”；另一方面，该景区主打修身养性、康养休闲，与赵梅想要休假的需求契合，因此想借此契机邀请她来感受江西的山水。
赵梅将在江西景区说媒的消息发布后，反响非常强烈。葛仙村负责人称，很多网友都热情留言，甚至有一名深圳的女士致电景区，表示之前没有来得及去开封，她将借此机会飞到江西，希望景区帮她实现登台的愿望。
“王婆”南下后，说媒现场依然热烈。据悉，17日，葛仙村的游客数量比往日增加三至四成，当日新增客房预定300间左右。18日到本周日，该景区酒店均已满房。
让表演回归娱乐
“王婆”赵梅休假期间，开封大宋武侠城的说媒表演热度有所下降，景区工作人员回应媒体称，状况在意料之中，“我们不能只靠‘王婆说媒’吸引游客，希望打造更多优质节目带动景区发展”。其实在“王婆说媒”出圈前，大宋武侠城已经凭借“全园演艺”模式赚取过一波口碑。“逛了河南开封的旅游景区，我才知道什么是让人良心不安”等视频在社交媒体收获不少关注。80块钱能看上百场演出让不少网友称赞其性价比。
其实，直到今天，很多开封人还习惯将大宋武侠城称为“万岁山”。李惠回忆说，自己之前在开封上学时，经常和朋友去万岁山野炊，那时候这个地方还是当地人日常休闲的森林公园。
在程遂营看来，“万岁山”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公园成为知名景区，正是通过引入大量演艺、提供“物有所值”的服务和体验实现的。他表示，天水、开封、淄博这些城市能出圈，文化基础是一方面原因，新媒体的传播是另一方面原因。这些目的地在走红之后依然注重管理和服务质量，收获了好的口碑。这与它们“真正替游客着想”是有关联的。
“王婆说媒”出圈，NPC（非玩家角色）更重要，还是节目内容更重要？葛仙村的负责人对此表示，“内容本身更重要。”他认为，景区不需要刻意打造网红NPC，“王婆说媒”爆火还是因为内容契合当下社会热点，NPC顺势被推到公众面前。在当下线上传播短平快的时代，目的地IP爆火有一定运气成分，但也离不开日常的积累，“就像赵梅在爆火之前，已经在景区认真表演了6年节目”。
正如该负责人所言，他们希望将这种受到欢迎的表演形式留下来。赵梅在葛仙村表演的首日，就向台下热情的观众介绍了今后将在该景区“说媒”的“二娘”。
而对于爆火后目的地该如何解决流量困境，程遂营表示，首先，应该让“王婆说媒”回归娱乐，它只是一个游客能够参与的体验活动，不要让它承受不可承受之重。景区活动还应“以乐为主”，不能让景区的“媒婆”去承担这样一份需要担很大责任的工作。对于目前社会上出现的“说媒”需求，还是应该交由专业公司去做，让社会问题通过社会手段来解决。程遂营表示，对于目的地和景区来说，想要实现长远健康和可持续发展，就得真正做到“以文塑旅，以旅彰文”，内容与形式互为表里，相互协调、相得益彰。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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