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思河畔,狮峰山下,小小的横山村可谓卧虎藏龙,这里是清代名儒陈宏谋、“三元及第”陈继昌的故里,百余年来,五代连科,源源不断,成为了千年科举史上的一段佳话。横山村居于临桂腹地,自然风光秀美,还是临桂人文环境最精美的宝地,学校相继在此办学,为一方培育出了万千人才。
高祖当朝一品,玄孙及第三元
初见横山村,不由得感慨这里的造化天成,钟灵毓秀。村后横山低伏,远看像只俯卧的瑞狮,山峰耸聚呈品字形,故称一品狮山;一品峰下,七棵百年古樟树,恰如北斗七星;横山村前,一汪秀水聚注庭前,不见来源,不见出处,气韵充于其中。一品狮山,明堂聚水,赋予横山村背山面水,阴阳相济的风水格局。有形势,有堂局,有明堂,有水口,难怪横山文星璀璨,地灵人杰。
陈氏宗祠内部。
横山村的故事,要从陈宏谋说起。
陈宏谋(1696年—1771年),字汝咨,号榕门,原名弘谋,晚年因避乾隆(弘历)讳,改为宏谋。出生于横山村一个普通农户家。陈宏谋从小胸怀大志,立誓“为世人所不能做之事”。自清雍正元年(1723年)中进士,从此踏上仕途。入仕之后,为官清正,干事成事,兴利除弊,敢言直谏,堪称康乾盛世的一代名臣。为官的四十多年里,他在浙、滇、苏、陕、赣、鄂、豫、闽、甘、湘和两广等十二个行省,任过知府、布政使、按察使、巡抚和总督等职,至乾隆二十八年(1763年),方奉调进京,历任吏部尚书、工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,最后官至东阁大学士,位极人臣。纵观清朝历史,陈宏谋担任的职务之多,任职时间之长,“为同时代人所不能及”。
在如此繁忙的政务之余,陈宏谋仍笔耕不辍,是一位编著颇丰的学者。他感于世上诸多弊端,广泛采录前人关于养性、修身、治家、为官、处世、教育等方面的著述事迹,分门别类辑为遗规五种:《养正遗规》《教女遗规》《训俗遗规》《从政遗规》和《在官法戒录》,总称《五种遗规》。在清末,《五种遗规》被定为中学堂的修身读本;到民国年间,《五种遗规》仍被定为官员从政的必读书。此外,他还主要编著了《培远堂偶存稿》《培远堂文录》《培远堂文集》《女训约言》《手札节要》《课士直解》《陈榕门先生遗书补遗》等著作。
回顾陈宏谋的一生,无论是为官还是治学,这位大儒真正做到了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,也不外乎《清史稿·列传》卷三百七《陈宏谋传》这样评价:“乾隆间论疆吏之贤者,尹继善与陈宏谋其最也。尹继善宽和敏达,临事恒若有余;宏谋劳心焦思,不遑夙夜,而民感之则同。宏谋学尤醇,所至惓惓民生风俗,古所谓大儒之效也。”这篇史传把陈宏谋与同时代的两江总督尹继善从众多的“贤臣名宦”中提高到最贤者。
几经战火的洗礼,如今在横山村已没有陈宏谋故居的痕迹,只剩下两只侧面相望的石狮子,守着一片空旷的遗址。目前,陈氏宗祠内保存的乾隆皇帝赐陈宏谋诗刻及其家族成员墓志铭,祠堂后山一品峰上的摩崖石刻,以及祠堂门前的陈兰森墓碑及神道碑,是研究陈氏家族的重要实物资料。
在陈氏宗祠里,记者见到了陈宏谋第九世孙陈富息,也看到了那件历经劫难的珍贵诗刻,上面的内容清晰可辨:“东南繁剧地,抚治寄贤良。为我苏徐海,宜民简召王。允惟为沟洫,方可课耕桑。实政斯应树,虚名尚谨防。一心要于敬,五字示其纲。勖尔推行善,芳同桂岭长。”诗后有“御笔赐江苏巡抚陈弘谋”落款和“所宝帷贤”和“乾隆御笔”两枚印章。当时陈宏谋调任江苏巡抚,乾隆赠诗送行,对其寄予厚望。“正是乾隆皇帝了解陈宏谋的人品、能力,才会钦点他去江苏,‘芳同桂岭长’,也就是说陈宏谋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后人学习,就像南方的山山水水永远流传在世间。”陈富息说道。
“高祖当朝一品,玄孙及第三元”。在陈宏谋的影响下,陈氏家族可谓人才辈出。从陈宏谋中举人、进士及第始,陈氏家族文星涌动,盛极一时,至光绪二十七年(1901年)其七世孙陈懋功、陈敉功止,有科甲状元1名、翰林2名、会元1名、进士4名、解元2名、举人26名、贡生9名,其中陈继昌更是摘得中国千年科举史上的最高荣誉——三元及第,是清代广西获得功名数量最多、影响力最大的科举家族。
“可以骄傲地说,我们村近几年有考上清华大学和英国爱丁堡大学的。”陈富息告诉记者,陈宏谋留给家族后人最宝贵的财富是良好的读书风、立业风,优秀的家风家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一代代横山人,以诗礼传家,成就数百年深厚的书香门第。
陈氏宗祠范围内的碑文石刻,是研究陈氏家族的珍贵实物资料。
人才之兴,唯资教育
毕竟是一代精英,陈宏谋格外重视教育。他倾力办学,不仅让家乡人民受益,也造福他为官的一方百姓。
为了振兴广西教育事业,他曾捐资刊印了《十三经注疏》《通鉴》《通志》《文献通考》《小学正史约》及《五种遗规》等书,分发到广西全省72所义学和8所书院,供士子们阅读。1732年,他又在家乡横山村办义学1所,成为如今临桂中学的先声。
在云南任布政使期间,他筹办义学700余所,捐资给昆明呈贡的52所义学,购买学田作为办学费用。同时还制定了《义学条规》,要求各州县都设书院,不分民族一体培养。“其后边人及苗民多能读书取科第,宏谋之教也。”
“人才之兴,唯资教育。”陈宏谋重教兴学的思想,让无数后人敬仰和效仿学习。陈氏宗祠左前方一座红墙灰瓦的老建筑,就是最好的见证。
这是一座建筑面积近800平方米,能容纳500多人的礼堂,是私立榕门中学旧址的一部分。这所学校在抗战期间由李宗仁、白崇禧、黄旭初、李济深、粟豁蒙等119名军政及各界人士发起,为纪念陈宏谋而创办。
见证临桂教育发展史的榕门中学礼堂。
干净整洁的礼堂内部。
据《临桂县志》记载,榕门中学的办校经费来源多样化,既有广东省银行、云南省政府、湖南省政府、粤西盐务管理局、广西省政府、广西绥靖主任公署、广西银行、广西地产公司、西南建业公司、广西企业公司等机关企业的捐赠,也有孔祥熙、缪秋杰、李锦涛,以及柳州、八步各界人士的个人捐赠,其中秧塘乡潘村潘秦氏年老无嗣,更是将全部家产捐赠给了学校;陈宏谋生前在永福购置的420余亩学田,经省政府批准拨充办学基金;每个学生每学期交学米400市斤。民国三十二年(1943年)6月,筹得捐款100余万元(旧币)开始建校。
民国三十三年(1944年)夏,学校建成礼堂、教职员宿舍、学生宿舍各1座。桂林沦陷期间,校舍门窗及桌椅、架床、图书毁坏殆尽。抗战胜利后修复校舍,1947年正式开办,粟豁蒙任校长。当年秋招收学生1班50人。此后每学期招生1班,至新中国成立前夕共招5班,在校学生最多时近200人。1949年11月,县境解放,临桂县人民政府接管私立榕门中学。1950年秋,学校迁至两江大岭心村原桂林师范学校旧址,有初中一、二、三年级各1班。1951年春学校停办,师生并入会仙中学。
1959年,临桂中学在横山村建校,秋季招收初中新生3班153人,有教职工15人。1964年,郭沫若为学校书写“临桂中学”校名。1975年,学校迁至临桂县城,结束了在横山村的办学史。
可以说,榕门中学礼堂见证了临桂教育事业的发展。如今的礼堂虽已不再承担教书育人的职责,但仍发挥着以文化人的作用。陈富息告诉记者,礼堂现在是横山村民集会的地方,不时有文艺表演在这里演出。步入礼堂,里面被村民打理得干净整洁,沉淀了时光韵味的长条凳摆放得井井有条,静候着下一部乡村芳华的上演。
时光易逝,精神永存。发自横山村“裕后光前”的思想光辉,依然闪耀。
路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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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二说说
有教无类
陈宏谋这个人很厉害,桂林人都知道。
他厉害到什么程度呢?大概就是,你哪怕不十分清楚他的生平事迹,不能将他一生的成就如数家珍、一一道来,只要你能说出他是桂林临桂人,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,因为你就是桂林人呀。如果你恰好还能说出他是四塘横山村的普通人家出身,那你绝对可以摆出一副与有荣焉的嘚瑟模样,让别人羡慕去吧。
这种与有荣焉的心态,其实是蛮享受的,二哥就经常享受这种感觉,比如说谁谁谁,当年二哥读书时当过他的班长,领导了他三年,谁知他厉害,后半辈子二哥都归他领导,因为户口所在地在他辖下啊……看似很不忿的样子,其实那炫耀的微表情,不戴眼镜的高度近视都能看得出来。
二哥跟别人尤其是外地朋友说陈宏谋的时候,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,言下之意大概是,桂林这地方,人杰地灵啊,二哥如果不是不爱学习,太贪玩,对自己要求不严,未必就不能走到陈宏谋这样的高度。毕竟,生活在桂林这片土地上,走在陈宏谋曾经踯躅过的山路上,呼吸着陈宏谋曾经呼吸过的空气,牛饮着陈宏谋曾经喝过的水,这基础都在啊……
好吧好吧,这是二哥往自己脸上贴金了。无论如何,在二哥看来,关于陈宏谋,其他的不说,光他一个对后代教育的重视程度,二哥就打心眼里佩服得不要不要的。
二哥的儿子杨二郎,一脸憨厚的样子,却性子急,大学毕业第一年就找到了个结婚的对象;结婚就结婚吧,第二年又给二哥升了级,生了个小孙子下来,于是,二哥一下子就变成了二爷,二嫂也成了二奶……一番手足无措后,二嫂适应得很快,因为小两口都要上班,灵活就业的二嫂就主动担起了白天带孙子的重任——晚上还得他们自己来。二哥还在上班,没这时间,所以适应得就慢了很多。当然,二哥这餐餐还能喝斤把米酒、顿顿能吃半斤肥肉的年纪,风华正茂着呢,酒肉朋友正多着呢,那一把屎一把尿的活计,还真是干不来,老实说,打心眼里也是不想干的。
但是,这一软糯糯的小家伙,毕竟也是老杨家的传家宝,户口本上一板一眼地写着姓杨,二哥也不能一点都不管是吧?尤其是小家伙趴在你海绵一样柔软(二嫂语)的大肚皮上揪你胡子、抱着你大光头猛亲的时候,这心都快化了。
小家伙喜欢帮二哥拿烟,现在还会拿火机,然后把烟塞到二哥嘴里,口齿不清地说爷爷点烟,其实是要二哥点火给他看,他好以喷你一脸口水的架势把火反复吹熄——也是让二哥心都化了的感觉。
唯一差点意思的,就是二哥喝酒时,话还说不好的小家伙喜欢顺着小腿往二哥的大腿上爬,常让二哥顾此失彼,顾得了他吧顾不了酒,顾得了酒吧又顾不了肉……二哥对付他的办法倒也有,把装了半斤米酒的杯子往他鼻子前一端,小家伙一嗅之下,立马远远地逃走。看来,让这小家伙陪二哥喝酒是指望不上了……还有一个,二哥甘之如饴的米酒,在小家伙心目中的形象真的就这么差吗?
二哥目前最担心的一个问题,就是小家伙喜欢让二哥反复打燃火机给他吹,这怎么跟他大爷爷也就是二哥的大哥杨一有些时空交错的意思呢?已经退休的杨一现在回湖南老家,都还有一些更老的乡亲笑说,哦,那个放火烧仓库的家伙回来了。小家伙现在还按不动火机的按钮,但是等他手指的力气上来了,能打着火机了,会不会把老杨家给烧了啊?
这一刻,二哥深切感受到了教育的重要性,成不成才,倒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,如何教他以后不要玩火,才真的是迫在眉睫。所以,最近二哥也是苦恼,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……
这个时候,二哥就想到了陈宏谋,想起他曾经兴办义学七百多所,想起他曾经编辑出版了《从政遗规》《训俗遗规》《在官法戒录》等书,这都是立规矩的事情啊,或者说和教育有关。
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,通常都是有什么样的大人,就有什么样的小孩。要不然,孟子的母亲也就不会搬家搬出了常态。二哥的老母亲总说老子英雄儿好汉,但她老人家把基因问题看得过重,二哥呢,倒是觉得教育可能更加关键。把不成器归咎于基因,其实有推卸责任之嫌,把大人的教育当作关键,才是负责任的态度。
所以,纸尿裤的问题上,二哥力所不逮,但在教育好小孙子如何善待打火机的问题上,二哥死活得负起责任来。尽管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案,但至少这警惕性是提起来了的,应该没什么大问题。
这件事情解决后,二哥准备解决的问题才可能是弄清楚一件事:为啥你这小家伙对二爷的米酒这么不待见呢?
来源:桂林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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